摘要: 20年前,小堡村还是一个普通的北方村庄,青砖灰瓦、黑柁白墙,村民们祖祖辈辈过着平淡的农耕生活。20年后,这里变成了享誉中外的艺术区:包括黄永玉、方力均等大腕在内的5000多名艺术家聚居于此……
参与这场艺术狂欢的各色人等,还包括艺术商人。
早在1990年代,黄燎原就通过艺术家朋友圈子来到宋庄。为人豪爽的他,经常请方力均等一帮艺术家喝酒,喝到兴起之时,这些艺术家便把自己的作品当做礼物送给他。时光荏苒,当年的穷哥们一个个都成了圈子里的大腕,而那些喝酒喝来的作品,自然也价值不菲。
2004年,黄燎原在三里屯开办“北京现在画廊”,凭借这些大腕的作品,画廊名气一炮打响。2006年艺术市场开始井喷之时,这里的生意火爆异常。
宋庄画家富起来了,但那只是一小部分。
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的戴晓宇,于2007年来到宋庄。在大学时,他就非常喜欢“玩世现实主义”风格,也很崇拜方力钧和刘炜这群开创“玩世现实主义”流派的艺术家。追随着偶像们的脚步,他来到了宋庄。
“当时刚毕业,身无分文的就来了。租了村民家的屋子,冬天没有暖气,冻得盖三床被子。”初来乍到的戴晓宇,除了一腔艺术热情,几乎一无所有。
至今他都清晰地记得,他的第一笔收入,是在一次艺术节画展上,他抱着画坐在路边贩卖,引起了一位画廊老板的注意,收了他两幅画。虽然后来他被画廊老板签约,但因为名气不高,他的作品并不好卖。“好几个月一幅画都没卖出去,没有一点收入。”看他基本功不错,画廊老板劝他改画“行画”解决生计。
“行画”主要是以临摹为主,通过大量产出来满足装饰市场的需求,基本没有艺术价值。“画这样的画时间紧,对质量要求低,也提升不了什么艺术修养。”虽然有违自己来宋庄的初衷,但迫于生计,戴晓宇还是将这笔买卖干了下去,每幅画他能得到50~100元的报酬。
对于他追求“玩世现实主义”流派的艺术理想,他只能报以无奈与失落:“宋庄的机会是大,但必须得出名。对于一心搞艺术创作的人?这里已经不是最理想的地方。”
如今,宋庄的土壤似乎无法再支撑起纯粹的艺术理想。2013年的冬天,在宋庄混迹6年的戴晓宇打算离开。
房产之痛
除了艺术氛围和江湖名气,艺术家们还给宋庄带来了怎样的改变?
像戴晓宇这样的艺术从业者,每年都有很多来到宋庄追寻梦想。他们通常口袋里揣着一沓现金,先住旅馆,再找房子,然后待下来。能住到5年以上的人,就算扎根了,而相当多的人,往往不到一年,钱花光了就打道回府。然而,他们每人一年至少要在村子里花掉七八万元,村庄因此而繁荣。
小堡村村委会委员李学来,曾经是村里的联防队长。那时的他对这群邋里邋遢的艺术家并没有好感。他经常没事去查艺术家们的暂住证,还不时出言讥讽:“别人画画叫美术,你们这画的,简直就是丑术。”
如今,他对艺术家的态度,发生了180度大转弯,他称呼他们为“精英中的精英”。他沿街盖起了两层楼,除去自住还出租,一年的租金就在50万元左右。家里还开着一家超市、一家饭店和一家蔬菜铺子。能过上好日子,他觉得他应该感谢这帮画家。
但是,并非所有村民都这么想。2006年,在小堡村买房的13位艺术家被村民们告到法院,要求艺术家们归还当初所买的房子。
李玉兰就是这些被起诉的艺术家之一。听到消息的她,第一反应是愤怒:“当初买房的时候,这里破破烂烂,根本就不能住人。”除去买房花的4.5万元,她和她丈夫前前后后一共花了十几万元来对房子进行整修和布置,而村民却想以原价收回。
李玉兰据理力争,奔走呼吁,但结果却输了官司。最终,她和丈夫不得不带着10个月大的女儿,告别了辛苦经营起来的院子。实际上,按照小产权法的规定,农民住宅不允许出售给城市人口。但是,对于这种特定历史条件下的特殊现象,当时的法院判决还并没有一套完整的赔偿机制,只是在村民原有卖房所得的基础上,补偿了两万元。这对于当时飞涨的房价,和画家们后期对房屋修葺的投资而言,是远远不够的。
审判程序花了整整一年,李玉兰疲于应付各种司法程序,根本没有时间与精力进行创作。“当初买房就是看中这里的艺术氛围,觉得远离城市喧嚣,结果没想到碰到了这样的事儿。”离开宋庄的那天,很多艺术圈子里的朋友都来送她,想起此前坐在她家院子里喝茶聊天的情景,大家都哀伤不已。至今,她都没有回过宋庄。
宋庄的艺术家们想不通。村民们每年有50%以上的收入来源于文化产业,小堡村能够发展成现在的样子,艺术家们功不可没。但现在村民们却反过来告艺术家,多少让艺术家们觉得村民们“忘恩负义”。
后来,这种房屋诉讼官司越来越多,为了保护艺术家的权益,栗宪庭站了出来奔走呼号。他找到崔大柏沟通,崔大柏先跟村民们解释,后又找到宋庄镇政府。由于当地刚刚制定了“文化造镇”的规则,政府出面后法院认定,此后类似诉讼都不予立案。
一次风波终于平息。但两年后,清理小产权房的大潮又一次兴起,艺术家们再一次成为了最受伤的人。
当初,村民们将耕地出租给艺术家,艺术家们花了几十上百万元建起了工作室,但后来却成了占用耕地的违章建筑。负责强拆的人口气坚决:“即使出租耕地,也只能用于农业项目,村里一直在进行这方面的宣传教育,但仍然有村民不听。”但损失惨重的艺术家们却质疑:“当初兴建的小产权房时,官方为何不制止,甚至还立项开发批准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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