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朱:任何艺术的游戏种类,包括唱歌、跳舞、戏剧等,当然都和作者的性格有关,都反映作者的人性,中国画也不例外。中国画对人性的反映肯定有一个长期的中国文化形成的人格审美理想,就是他们认为什么样的人格才是最高...
问题在于有人是真正动心动肺碰到了艺术,很真诚很朴素的美,有人忙了一辈子都在忙表面的技巧,没有碰到而已。比如说,瞎子阿炳拉的《二泉映月》,我曾经跟音乐系的学生说过,现在能够拉到阿炳那种感觉的很少,他们不懂,说我们一年级的时候就拉得比阿炳还要好。我知道他们也没有说错,他们指的是技巧,现在我们听那时候阿炳的录音还是断断续续的,录音设备有问题,琴弦也有问题,他的琴弦是一个疙瘩一个疙瘩打起来的,远不如现在的初学者拉得熟练。但他里面表现的那份真挚的情感、一辈子沧桑人生的感觉是他们再拉也拉不出来的。他们非但拉不出来,也听不出来,不知道里面有这些东西,所以没法跟他们说里面什么好什么不好。就像民歌《好一朵茉莉花》、《康定情歌》,你要说曲式的难度,几乎没有,太简单的调子,但是一个好的歌手唱得那么单纯,那么动听,比一个很复杂的交响乐一点都不差。所以我觉得技巧难度根本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一辈子能碰到几次真正的比较本质的美,一种生命本身的感觉被你碰撞到了的这种快感。
笑:这种艺术的快感只有自己能感受到吗?
朱:别人也能啊,这就是知音。钟子期弹《高山流水》,姜伯牙听到,就能头头是道地说,钟子期就感动啊,第二年他又跑过来会姜伯牙,但姜伯牙已经死掉了,他就气得把琴摔掉,从此再也不弹了。读一张画,看一篇文章,你感觉到了,就会兴奋。比如脂砚斋评《红楼梦》,毛宗冈批《三国演义》,张竹坡评《金瓶梅》,这都是隔世的知音。王国维写《人间词话》,把李煜说得很高,大家以后只要评到宋词,没有人不提《人间词话》的,这都是知音。艺术上的审美的共鸣,感动的共鸣,当然越深的东西越难得到知音,但终归是有的。没有的话这些作品也留不下来。
笑:作为一个创作者,比如说你生活中感受到这么多,就会创作出这样的作品,别人说怎么样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应该怎么改进,是没有什么用的,是不是这样?比方说一些评论家、外围的人。
朱:开玩笑讲,评论家大多数的时候也是为了完成一项职业。比如说你去看一场足球,你也看得懂,就是要往门里踢,但你实在不觉得有什么意思,踢了几十分钟,一个球也没进,有的时候虽然进了一个球,你心里想这有什么好看的,要叫我就从这个门一脚踢到那个门里去。这时候有个评论球的人告诉你:其实他们是完全可能踢进的,还有大球星什么的,把各种故事告诉你。你说这个评论的人能指导人家怎么踢球吗?人家踢球归踢球,理都不理他,人家踢球是自己的事情,要去锻炼,要去争取。但你说这个评论的人一点用都没有,当然不是。他在引导一些球迷、观众更有意思地看球,他也是整个泛足球文化里比较重要的一环。个人都在完成一个职业,像足球这么简单的游戏,都会有这些互不搭界的事情出现,更不用说画画这个游戏了,评论归评论,你画你的呗。评论人做评论人的事,他总得把这事弄得热闹一些,大家更有意思一点,那也是一个行业。
笑:大家看了你的画以后,说了一个小小的建议,比方说,你的作品气度也有,文化内涵也有,等等。但感觉到你整个画的面目实的东西多,比如说线条,虚的东西少。你怎么看?
朱:我个人以为,首先,我不太看得上那些虚的东西。比如说我们两个打架,我一拳把你放倒就玩了呗,干吗还要端各种架子,弄什么招式来?再说,相对于这么大的一个游戏,个人肯定是特别有限的。在一定程度上能完成一定的东西就已经很好了,还指望他怎么样?开玩笑说,我看马拉多纳踢球再看贝利踢球,从踢球的角度说非常好,那你能不能踢球时再唱个男高音啊,跳个舞啊?你踢球顺带把100米也跑出世界记录来不是更好吗?我觉得这都是跟艺术游戏本身没有多大关系的事情。对我来说,什么都可以放弃,更加朴素一些,真诚一些,生动一些,是不会放弃的。希望以后我画得比现在再朴素一些,再真诚一些。
笑:从我个人来看你山水、花鸟、人物三种题材的画,我更喜欢花鸟。
朱:花鸟这个题材相对来讲,容易画得更抽象一些,读者的想象力更多一些。人物可能太具体,要想画得比较抽象,在技术上有一定难度。总不能画一个人好好的,没有胳膊没有腿吧?但画一只鸟可以,而且不具体是哪种鸟,反正差不多是麻雀就可以了。花鸟比较放得开一点,我自己对这个题材也比较感兴趣。
笑:我以为从花鸟上更能直接一些,更自在一些,山水有的蛮好,但整体效果上还有些布局的痕迹。
朱:山水技巧上的复杂程度可能要比花鸟大一些,毕竟我在这上面花的时间还不够多。尤其是写意花鸟,从程式的复杂程度上来说,要比山水相对简单一些。开玩笑讲,比如说300个单词大致就能写一篇文章了,但山水最起码得有三五千个单词。人物的单词我可能掌握得更加成熟一些,更加丰富一些,用山水这样的题材作文章,对我来说还得再有几年,把单词量掌握得更大一些,画山水会自由一些。花鸟本身的单词量就不如山水或者人物那么复杂,可以用相对少的单词去完成,而且我画的减笔的东西,花鸟这种题材可能更适合一些。历代大写意也是花鸟多,山水少。比如齐白石,他的感觉都非常好,但仔细追究齐白石的一张山水画,单词还是显得稍微单调一些,不如黄宾虹的单词更丰富、更细腻,他那种笔墨比较适合画花鸟。
笑:中国画与地域,比如说南派北派有没有关系?
朱:在当初交通不太发达,信息传递不太方便的情况下,地域有非常大的影响。地域不同的人,因为地理环境不同,人情风俗不同,肯定有明显的差别。但现代交通工具这么发达,我上午在北京呆着,下午就可以到纽约,更不用说国内了,而且信息传递这么快,新闻联播30分钟就能把全国大大小小的事弄得全国人都知道。这些改变肯定在把地域差别大量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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